第十四章 好人是不会长命的

我的思绪不断漂移，我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有很多原因，但是我却不想停下正在做的事情，我无法面对这一切，尤其是哥哥。我沉下眼皮看着秦雨的后脑，想了想，低声问她，“那以前的那些人都要了些什么？”

秦雨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可爱，要是你和陈紫怡、江火没有关系，说不定我们会成为好朋友。你不觉得我们很像么？装，却又不想装。”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沉默着，而对面的哥哥再次开口了：“子旋，放下，和我回家，都会过去的，你太紧张了。”

听着哥哥一如以往安慰我时温柔的声音，这时的我却不知该作何反应，而哥哥接着说着，“这不是你的错，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我，没有人会怪你的，你只是自卫而已。”他的声音透着一丝痛苦，但依然说出了他想说的话，而我的眼前却出现的是那一双怨毒的眼睛，血红的，充满了不甘。我轻摇脑袋，将他甩开，“我不想，哥。”

秦雨似乎有些意外，想将头转过来，我稍稍用力，将军刺贴近她的脖子，我似乎可以感觉到她颈动脉的搏动，规律而有力，那是一股力量，正传入我的身体。我咽了口口水，放平呼吸，“他们要了什么？”

似乎是感觉到我真的有可能会划下那一刀，秦雨很快的说出了我想要的东西，“一辆车，够吃，三天的食物，和不连号的现金，有些还会要一些药品。”

我照着秦雨说的开口说出了我的要求：“我要一辆车，要是少于一半的油量，我不敢保证我会做什么，你们知道我的情绪现在不太稳定。三天的食物，别想放什么东西，我会让秦雨先试吃过。还有药品，止血的，止痛的，和绷带，我同样会让秦雨先过用。不连号的现金，嗯……2万。”我想了想，确认没有什么东西了，我接着说，“15分钟，过了我就开始放血了。还有，不要跟车。”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个绑架犯的样子了，这种代入感很强，也会让人入迷。我看了看秦雨白皙如象牙的脖子，忽然想起了紫怡，不知道她……怎样了。

“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依旧盯着秦雨的脖子，舔了舔嘴唇问着。

“好，你把东西放下，我告诉你。”我能听出他的声音中含着的希望，可我却不愿意接受这种救赎，“那我就不问了。哥，你知道吗？我好累，从来都好累，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直到今天我才发现。”

“好好好，我们以后不学那些东西了，也不逼你了，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好不好？”哥哥的语气已经变成哀求的口气，我像是跳脱出站在半空中，好似可以看清楚这一切。

“人始终呆在一个地方，也会厌的。”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再开口，无论哥哥怎样劝说，都不再作答。

15分钟后，车子带着我要的东西来了。“把车开到外面，车门对着我出去的路，别太远。”

1分钟后，车子按我的要求停好了。

“子旋，你真的想好了？”哥哥的声音不出意外的传入我的耳中，我一直等着他说出这句话。小时候，当我做错事情的时候，这样的语气总是会让我及时认错，而当这句话真的出来时，我吐了一口气，瞬间我知道了自己的选择。

“散开50米，不要让我在这个距离里看见任何人。我是反手拿刀的，就算有狙击手可以瞬间杀了我，我倒下的那一刻也会划破秦雨的脖子。所以……不要做无谓的动作。”我笑了出来，这语调，似乎我才是拯救人质的正派而不是绑架女孩子的反派。回想着这些东西是我和哥哥在家里书房翻书看的时候找到的一些东西，我家的书都是妈妈和爸爸的，而妈妈是一个军官，她的书都是军事的，我和哥哥也喜欢看这些书，就像面对着一个有趣的世界，我们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会告诉对方，然后在书房里浪费一天或一下午的时间。而反手拿刀的用处，是哥哥当时在一本杂志中看到的，那是一个安静的午后，我们洗了碗之后就去书房了，哥哥找到了那本书，然后指给我看。我的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只是我们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不再有更多的空闲，渐渐变得忙碌，准备中考的时候他对我说，“子旋，我要当兵去了。”然后我就成了一个人，爸妈也越来越少回来，我和紫怡、江火走在一起，我没有后悔，也不想后悔，这时我的心十分平静。

“哥，现在我只有紫怡一个朋友了。”说完我用余光看着他们走远架着刀，用左手的手枪推着秦雨前进，向着帐篷区外走去。

“你哥哥很好。”我身体一僵，我没有想到秦雨会说这样的话，我没有理睬她继续推着她向前走着，秦雨也很配合我，“如果我也有哥哥应该会好一些。”她的话戳中我的心，我叹了一口气，“哥哥是不可能了，不过我会让你平安离开的。”我还是心软了，虽然我本就没有打算对她怎么样，哪怕我知道她这么说可能是为了自保。

“好人是不会长久的。”她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就不再继续了，因为我们走到了车门前。

“坐进去，到驾驶座去。”我让秦雨打开车门，我们从驾驶座钻到驾驶座的位置去，在这个时候，我的刀一直架在她脖子上，手中的枪也早已打开了保险，上好了膛，秦雨坐在我的腿上，挡住前方的视线。我看准了学校的大门口，离这里不是很远，恰好是直线的距离，我想着原来坐车的时候记住的方法，拉手刹，踩油门，冲出了学校大门。

我该庆幸这是一个贴了车窗贴的黑色大众，并且车位刚好够我们的体型。

我们的学校在郊区，出去是一条大路，有两个分叉，一个去市区，一个去山上。当车子发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了，我捏着手中的小纸片，向西开着，有些颠簸，却都被对面的斜阳吸引了过去，日沉西山，我和哥哥从前经常看。只是……现在，大概我会被通缉吧？我想知道这一切，我看了眼秦雨，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愿意说，那么久只能问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冯林了。我看着手中的纸片加大油门向前开去……